恋云宫,大殿——
陈莯坐到主位上,甄若初进殿后关上了殿门,走到陈莯面前单膝下跪。
陈莯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,拿在手中把玩着,甄若初看着那个小瓷瓶,不禁一颤。
她知道,陈莯要问自己问题了,若自己不老实回答,就要受那小瓷瓶中小东西的折磨了。
果然,片刻后陈莯打开了手中的小瓷瓶,缓缓站起了身向甄若初走去,缓缓开了口。
“甄若初,你实话告诉我,我哥哥云承霖……到底是怎么死的!他真的不被凤斓歌爱着吗?他真的是被凤斓歌玷污后又被凤斓歌逼死的吗?告诉我实话!”
说罢,陈莯便捏住了甄若初的脸颊,将手中小瓷瓶的瓶口对准了甄若初的嘴,将瓶中物倒进了甄若初的嘴中。
只见被倒置的瓷瓶中掉落了一个猩红色的条状物体,直直地滑入了甄若初的咽喉,进入了甄若初的肠胃,化入了甄若初的血肉。
那是陈莯用自己心头血豢养的蛊虫,用来验出被喂蛊之人所说是不是实话的,若是实话倒是无妨,若不是,那被喂蛊之人就会受到万蛊噬心之痛,而那些被蛊虫噬咬出来的伤口,将永远无法愈合,会在之后的时时刻刻发出阵阵疼痛,直至人真的魂断命绝。
甄若初感受着自己体内蛊虫的爬动,咽喉微动,微微颤抖着道出一句:“是……承霖……真的是被凤斓歌玷污之后……再被她逼死的……承霖是我的未婚夫……他爱的……他爱的一直是我!又……又怎么可能……又怎么可能与凤斓歌相爱!”
陈莯居高临下地看着甄若初,感受着眼前这个死人仅存的生气,听着她说的话,不禁又开始动摇自己的想法。
甄若初抓住这个机会,忙问道一句:“主人,您是不是发现那应同清月凤后与承霖特别像?”
甄若初的这一句话成功引导了陈莯的思路,只见陈莯眉头微皱,问道:“你怎么知道?”
甄若初笑道:“今天您进凤藻宫后,我看见了凤斓歌书房的画。”
甄若初观察着陈莯的神态,见陈莯对自己的话略微施以信赖之后立即继续说了下去,不给陈莯任何思考的机会。
“那应同清月凤后早已与凤斓歌结识,当初,就是他帮凤斓歌恢复了记忆与神志,他们是一起长大的!只是后来那应同清月凤后为了精进医术离了宫,这才有了承霖这个替身!凤斓歌太久没见到那应同清月凤后,积累了太多的怨念,这才将承霖当做替身,好言骗进了宫,然后玷污了承霖!等那应同清月凤后凤后回来后又毫不犹豫舍弃了承霖!她怕应同清月凤后生气,为了证明自己一直将承霖当做替身,这才一步一步逼死了承霖,然后装作情深意重,骗过了所有人!骗了天下人!现在又骗了您!主人!”
“闭嘴!”
陈莯被甄若初的话逼得乱了神志,红了眼,抬手就给甄若初了一巴掌,喘着粗气,混乱十分。
甄若初虽然受了这一巴掌,但看着陈莯已经完全受自己话的影响,微微一笑,毫不在意。
只要能让凤斓歌万劫不复,自己受一巴掌又怎么了,她能忍,毕竟,忍了这么久,她已经不是当初的甄若初了。
陈莯的身形微微摇晃,向后倒去一把扶住了主位的扶手,红着眼,咬牙切齿。
“凤斓歌……你竟敢如此对我哥哥……我定要你受尽这世间所有折磨,再凄苦地死去!”
甄若初看着已经完全信任自己所说的陈莯,看着陈莯那恨不得捏碎扶手的手,笑道一句:“主人英明!”
接下来……她就可以完全安心地看一场好戏,坐收……渔翁之利了!
次日亥时,凤斓歌与前一天一样借着身子不适便没有翻牌子,宿在了自己寝殿里。
处理好政务,凤斓歌披着外袍坐在了院子里,打算看着天想想事情,等想通了再去睡,但喻环总是吵吵嚷嚷不安生,一下担心凤斓歌着凉一下担心凤斓歌会渴会饿,引得凤斓歌不能安心想事情,便打发喻环去了偏殿收拾自己衣裙,一时间,院子里就只有她一个人了。
感受着微凉的风,凤斓歌抬手为自己沏了杯茶,看着杯盏中沉浮的茶叶,凤斓歌想到了昨天晚上与陈莯的谈话。
看他昨天的样子,应该能明白我话的意思吧?真没想到……他长得与承霖如此相像,如孪生兄弟一般!可惜……他终究不是承霖……若他能明白我的话收手,真的出宫去寻找一处桃源定居,安度余生,该多好!这样……我也终于能骗骗自己,将自己骗过去……
院门被缓缓推开,凤斓歌轻笑一声,想是萧君衍来了,但待来人走进,凤斓歌发现来的人穿的,是一身柏坊灰蓝色的长袍……
凤斓歌突然闻到空气中的一股奇特香甜,淡淡的,有一股薄荷的味道,明明应该更精神,却反而有些昏昏欲睡。
来人走进,凤斓歌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了来人。
瘦长的脸,恰到好处的疏散眉……
“宸雲……”
凤斓歌轻唤着,却听来人应了下来,极尽温柔,还带这些妩媚。
“是我,斓歌。”
林宸雲轻轻拉起凤斓歌的手,“我回来了。”
凤斓歌抬头看着林宸雲,笑了起来,微眯的眼眶中漫出了泪水。
“你终于回来了……”
林宸雲笑着拉起凤斓歌,抬手擦去凤斓歌眼角的泪,拉着凤斓歌缓缓朝寝殿中走去……
第二日卯时——
凤斓歌觉得头疼欲裂,扶额睁了眼,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时突然感觉自己身侧躺了一个人,转头看去,只见穿着里衣的林宸雲躺在自己的身边。
凤斓歌看着身侧睡得安详的林宸雲,恍如隔世,抬手轻触林宸雲的眉眼,感觉到林宸雲的温热,不禁痴痴地笑了起来。
出于习惯,凤斓歌想给林宸雲一个早安吻,可当凤斓歌的唇就要触碰到林宸雲的额头时,那痛苦灰暗的记忆一下就跳了出来。
那洁白亵裤下大片的血红色花朵,那被重重冰块包围着的棺椁,那漫天的雪白纸钱……她的承霖……她的宸雲……已经……死了……
凤斓歌猛地回神,忙起身抱着被子退到了床角,定定地看着床边的人看了会儿,蓦然觉得五雷轰顶。
“陈……陈……陈莯……”
我……我睡了……陈莯?不……不对,没有做到那步……可如今!就算没有做到那步……我!
凤斓歌真的很想把自己打死!
虽然她根本不记得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,但和陈莯同床共枕就是事实!自己居然睡了一个想乱了自己江山的人?自己居然睡了一个自己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的人?
凤斓歌被雷劈了还没冷静下来,但陈莯被凤斓歌吵醒了。
只见陈莯揉了揉眼睛,缓缓睁开了双眼,看见床顶的龙凤盘飞,立即惊坐起身,看着身侧只穿了里衣,抱着锦被一连惊恐的凤斓歌,陈莯亦低头看了看自己,发现自己也只穿了里衣,立即尖叫出声。
“你……你居然!”
“我……我不是……我没有!我……我也不知道这……”
喻环带人进殿时,凤斓歌与陈莯两人就是这样一个状态,陈莯如一个被欺负了的良家少男,现在他的确是,凤斓歌如一个吃干抹净后不愿负责任就装傻的人渣,现在看着也的确很像。
喻环还来不及理清一切,陈莯便哭出了声,十足十地委屈。
“我们西越男子一旦被人看了面纱下的容颜,就要嫁给那人,前日你无意看了我的脸,我倒也不在乎这规矩,便也算了,权当你未见过我的容貌,权当我的面纱从未掉过!可你昨夜竟然……扶摇帝!你怎能如此!你怎能如此待我……你怎能强要我……”
“不是……我……”
凤斓歌被陈莯哭得头疼,却也终于清醒过来,理清了思路,转头对摆了摆手,喻环便领了意将身后的侍从小厮一道领了下去,为凤斓歌合上了殿门。
凤斓歌下床穿上衣裙,任由陈莯在床上哭着,待穿完了衣裙,凤斓歌便转身看向陈莯,问道一句:“哭好了吗?”
这一句下去,只见陈莯当真不再哭了,但渐渐攥紧了手中的锦被。
见状,凤斓歌走上前去,缓缓道:“昨夜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我也不知道你怎么会在我的寝殿里,但我们也没有做到最后一步。如果你真的要我负责,我可以给你名分,若你要走,我也可以允许,你的所有条件,我都可以答应。”
凤斓歌虽然不愿意,但到底没有陈莯确实的证据,也只能出此下策,不过,待日后真的有了证据,陈莯在宫里,也的确好办些。
只见陈莯微微哽咽着,片刻抬头看向了凤斓歌,缓缓道:“好……你娶我……我要你娶我!往后余生,只待我一人好!”
凤斓歌看着做此选择的陈莯,心中并不觉得意外,但听着陈莯后一句话,心中还是有些疑惑与震撼的。
他提出的要求,竟是要自己往后余生,只待他一人好?
凤斓歌微微叹息一声,道:“你要知道,我并不爱你。”
“但你说你会答应我的所有条件的!而且……”
陈莯起身,跪着走向凤斓歌,抬手捧住了凤斓歌脸,信心满满,“我有把握让你爱上我!”
凤斓歌看着眼前信心满满的陈莯,微微一笑,有些无奈地抬手抓住了陈莯捧着自己脸的手,后退几步道:“你不是我的宸雲,就算他再也不会回来,我也不会把你当做是他。找一个跟他几乎一模一样的替身,是对他的不负责任,也是对他的侮辱。”
听着凤斓歌的话,陈莯愣了。
她说什么?她说……她不会找一个替身?找替身……是对林宸雲的不负责任,还是对他的侮辱?
凤斓歌见陈莯陷入了沉思,默默地转身离去,去偏殿洗漱更衣了。
这样的陈莯……或许还有的救。至少在证据确凿以前,她想尽力去引导他,想努力救他一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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